这是个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她经历丰富,去过北极洲拍片,爬上过一道冰冻凝固住的大瀑布,叫“哀泣之墙”,像凝滞住的眼泪变成的墙。目前她在德国最大的文化交流机构DAAD工作,负责影视图像这一领域,认识北京和上海所有的地下电影从事者和前卫新锐的电影人。每年这个机构都会举办交流活动,邀请包括中国在内的国家的艺术家赴德。有很多人喜欢她,而我对她的好感则直接地来自于刚看过的电影《飞行旅程》。
她问起我的小说,我说讲的都是发生在上海这个后殖民情调花园里的混乱而真实的故事。“有一篇译成德文的小说,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迭给你。”我情真意切地说。那还是在复旦读书时一个读德文的男生爱上我以后替我翻译的,他是个优等生,没等毕业就去了柏林留学。
她对我微笑,那笑像叫不出名的花儿开在春风里。她把一张写有电子信箱,电话、传真、信址的名片递给我,“不要丢,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她说。
“哦,你爱上CoCo了。”马克开玩笑地说。“So what?”莎米尔笑起来,“这是个不一样的女孩,不仅聪明,还很美,是个可怕的宝贝…我相信她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的。”这句话一下子打动了我,我一瞬间浑身凝固,有过电的感觉。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最了解女人的无一例外地总是女人。一个女人总是能精确无误地揭示出另一个女人最细微最秘密的特质。
为了这句有知遇之恩的话,临别之前我们站在Park门口的树影里亲密接吻。她的嘴唇里的潮湿和温暖像奇异的花蕊吸引住了我,肉体的喜悦突如其来,我们的舌头像名贵丝绸那样柔滑而危险地叠绕在一起。我分不清与陌生女人的这一道暧昧的界限如何越过,从谈话到亲吻,从告别的吻到情欲的吻。
一盏路灯光突然熄灭,某种沉重如重击的但又超脱的感觉降临,她的一只手抚到了我的胸,隔着胸衣轻捻那突起如花蕾的乳头,另一只手滑到了我的大腿。
路灯光又突然地重放光明,我如梦初醒,从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中挣脱出来,马克站在一边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幕,仿佛对此情此景很是享受。
“你太可爱-可惜我明天就要回国了。”莎米尔轻声说,然后她与马克拥抱,“再见吧。”
坐在马克的别克车上,我还有些恍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轻抚着头发说。
“你首先被她的电影迷住了,”马克抓起我的手吻了吻,“一个聪敏女人吻另一个聪敏女人真是让人惊心动魄,聪敏的就是性感的。”这话听上去一点都不男权,相反体恤宽容令女人感动。
为了这句话,我一路上湿漉漉地飞翔,然后到了他那大得可以四处发疯的公寓。打开唱机,放上一盘徐丽仙的评弹唱段,一边脱衣服一边向厨房走去。
他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我特别爱吃的蓝莓水果冻,示意我稍等片刻,然后走进厨房,听到一阵盘盏的叮当声,然后他赤身裸体端着一盘果冻和银匙走到床边。“蜜糖,吃一口吧,”他用银匙喂到我的嘴边。
我们一人一口地分享着这盘美味果冻,四目相望,突然笑起来。他一把把我推倒,像个亚得里亚海边穴居的野蛮人那样拱着脑袋用冰凉甜味的舌头吻我的腹部。“你有一个美妙无比的私处,从柏林到上海这段距离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尤物。”我张着眼睛茫然地盯着大花板,肉体的快乐麻痹了我大脑知觉,夺去了我所有的智商。“最美私处奖”听上去不错,也许远比“年度最佳小说奖”更令一个女人心动吧。
他吃一口果冻再吃一口我,像食人族的酋长。当他挺身而进的时候我很快就遏制不住地爆发了。“想不想要一个孩子?”他很不负责任地咕哝着,用力戳着。一瞬间,性的感觉如此地排山倒海,以至于我像跟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做了爱。